静待水到渠成

从头哭到尾的喜剧——观《父后七日》

原文写于2012年11月11日。
请原谅我再次偷懒地用旧文,只因为无意中重读,感动了自己。

官方影评上说“兼具了优雅感人与豪迈奔放的影像风格,爆笑中哀恸隐现,豪情中真情浮现,更是一部深具台湾本土人文特质的温馨喜趣电影。”
但是《父后七日》,却是唯一一部,我从头哭到尾,看完还捂面痛哭了半个小时的电影。

我是幸运的,至今我深爱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家乡过着平淡但平安的小日子,而我从小还有深爱的弟弟妹妹的陪伴。习惯了你们的陪伴,从未想过失去你们的可能。但是看《父后七日》的时候,我只想抛弃一切,奔回你们左右。
台湾农村的丧葬习俗和家乡很像,连葬礼上的仪仗队的音乐都是一样的!而同为闽南语系使我不用字幕就能顺利听懂整部电影的台语对话。然而正是这诸多的相似,这诸多的熟悉,让我身临其境!
家在村里菜市场边,很多丧葬礼都在较为宽广的菜市场举行。从小听过无数次“哭爸”,看过无数次丧葬仪式,见过无数次送棺材。但是因为农村“红白喜事”的观念,旁观的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悲伤,而是渐渐懂得了对生命的顺其自然和平静接受。

然而随着时光一年年的过去,我长大了离开了家,我亲爱的长辈们也都日渐老了。
还记得六年级那次摔折手骨,老爸送我去就医的时候,第一次发现了你的白头发;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妈妈那次因为一点小事,愧疚地笑“现在越来越没记性了,老糊涂了”;
还记得爷爷这个寒假低血糖病了几天,虚弱地躺在暗暗的床里跟我说“没事”;
还记得奶奶白内障手术后怕光戴了墨镜,还笑着跟我说是“老来俏”;
还记得寡言要强的外公也渐渐嚼不动他最爱的牛肉了,而且更加的寡言了;
还记得给外婆洗澡时你那干枯瘦小的身躯,喂你吃饭时你总担心麻烦我们,恨不得赶紧吃完,却控制不住剧烈的手抖;
……
你们真的渐渐地在变老……
我不但无能为力,还越来越远、越来越少在你们身边……

这不是一篇影评,只是我对你们汹涌的思念。

爸爸的摩托车是我的另一个痛哭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无数回忆都是在摩托车的后座上。
曾经因为爸爸载弟弟不载我而和你赌气、把自己关屋里哭;曾经贪玩、不小心碰到摩托车滚烫的出气管上烧伤了好久……爸爸的摩托车载过我们四个人去参加中考,三天全程呵护;爸爸的摩托车载过我和弟弟来去金中,还将载小弟来去一中,连续九年的父爱;爸爸的摩托车每次总会在泉塘路口等我经过两天的路程后从大巴上下来……爸爸的摩托车载了无数次家里小店的货,是家里收入的支柱;爸爸的摩托车上有和我们的谈心,有你的教导……从泉塘路口到家里那段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的长长的路,你问我们在学校的点点滴滴,你问我们在生活上的细细碎碎,甚至还有好多与时俱进的你与我们的对时事对科技的思想的碰撞……
还记得最近一次坐你的摩托车,憋了一个寒假没跟我聊感情问题的你,最后终于说了一句话“其实别的老爸都不计较,就怕以后他对你不好,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也没有人可以帮你”。真的,我忍了好久,一上大巴跟你挥手告别后,转回头我就落泪不止了……
还记得弟弟高考的最后一天,又紧张得好几天睡不着觉的你去接他回家,我给你发短信“不要想太多,都会好的。这么多天睡不好,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千万小心一点,不要只顾着说话。”你说你看到那句“不要只顾着说话”就乐了,回了一个“知我者女儿也”。这条短信我还存着……
还记得你那天做了拿手好菜后给我发彩信,还肉麻麻地写道“每有美食倍思女”,又把我弄哭了……还记得你接到我们的父亲节祝福时,居然严肃地回了一句“谢谢孩子们,老爸会继续努力的!”……还记得你埋怨我说,自从妈妈有飞信后,我就为了省钱不给你发短信了,虽然我其实是因为你俩老在一起所以想只给一个人发就够了……
……

有句话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还有句话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也有句话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孙子最坚定的保护伞”。
而我知道,这辈子你们的爱都是我三生难报的。

愿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幸福平安。
求我最爱的你们老得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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